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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灵人 三


叶轻阳被江子安这一句话惊得怔住了,心里无端添上一份恼怒来,什么不明白?他有什么不明白的?

他叶轻阳也不过是与这江子安相处了近个月罢了,有什么明不明白的?俩人所说是一见如故,二人对各自的话题都能谈得进去,再加之,再加之叶轻阳的的确确是寂寞了,能找个说话的人也不容易,但这人,但这江子安有什么资格同他说这些话?

叶轻阳是最最厌恶这句话的,好像从前有什么人跟他说过似的,一遍又一遍,在耳朵旁边不断回放,惹得他心上焦躁,不知哪儿来的怒火就在头上烧个不停。叶轻阳就像是一只给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样,全身原本软软柔顺的毛都给炸起,一层接着一层,喉头里发出模糊嘶哑的尖叫。叶轻阳冲着江子安的方向扬起了头,倒是要看看江子安要给个什么说法。

反之江子安则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,好似刚刚做出这么个失礼举动的人不是他一样,感到叶轻阳灼灼目光望过来,又偏偏头避开了叶轻阳。两人的位置是一个坐在床上,一个站在床边,江子安长得高,叶轻阳坐床上还得仰着头去瞧江子安。这气势首先叶轻阳就被压了一头。江子安直愣在原地一声不发,可是被那宽大的长袖全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紧紧攥起的双拳,却将他此时的心境一览无余。叶轻阳却是看不到的。

现下江子安这番样子看在叶轻阳眼里就越发不对味儿了。叶轻阳蓦然提高了音量,道,“江子安,你给小爷说说,小爷哪儿不明白了?”

“你什么都未同我说过,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,怎么会知道你这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东西?我不明白,我不明白,明白个什么?我碍着你什么?”

“你不过就是仗着只有你能瞧得见我,能同我说说话罢了,你还以为你……”

叶轻阳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,愤愤捶床,憋着口气酝酿一下,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说。江子安的面色却是随着叶轻阳的话语一点点变得苍白,那修剪齐整的指甲因用力过猛,陷进了肉里。他身体发颤,别过脸去,嘴唇动了动,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脱口而出但却只是愣在原地。

叶轻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,碰着了江子安他的情绪就偏偏克制不住,越说越是激动。叶轻阳见他不出声,更是恼怒上的火苗又浇上一层油,叶轻阳自个儿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番怒火怎么就突然冒了出来。叶轻阳顿了顿,在未遇见江子安之前,他可是有许久未有这般情绪的大起大落了。

一抬眼叶轻阳见着现下见江子安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,闷声不出,更是气打不往一处来,从鼻子里发出一气音,冷哼一声。其实他心里觉得总觉得江子安藏着些什么秘密,但这人么,谁能没一两个秘密呢?就是觉得心里有些膈应。

对着叶轻阳表面上虽然是一副平平常常的样子,但心里的疙瘩一旦起了,就遮不住,也盖不下。叶轻阳凭着他自己的感官,加之这几日来与江子安的相处对话,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
见他久久不说话,叶轻阳感觉自己一人就像唱着独角戏似的,上边的唱着自个儿,下面的人爱听不听,这面子可不就落下了。他沉着脸假意嫌弃掸去身上江子安碰过的地方,腾地站起了身,一手甩开衣摆,另一手还力道不轻地推了一把江子安,只把他推了个趔趄,嘴里发出“啧”一声,便头也不回地就冲着那门口走去。

可经过江子安的时候,手腕就被人死死地被人抓住了,叶轻扬扭头看去,是江子安。只见江子安垂着头看不大清神色,他一手扶着桌子稳住身形,一手是扣在了叶轻扬的腕上。叶轻扬试着要从江子安手中挣脱出来,接连扯了两扯都纹丝不动,还随着叶轻扬的拉扯还有逐渐收紧之势。叶轻扬气急,连给江子安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,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音。

直径摔门而去。

江子安一下子就慌了,想是要急急去追,但比不过叶轻阳非人之躯,动作轻巧无声无息叫人辨不得去向,只余下那响利的摔门声回荡。江子安感到无限恐惧,多年之前藏在自己心头里的悔恨悲戚丝丝缕缕地蔓延上来,缠得他严严实实透不过气来,又觉得自己回到当年那个雨夜,无助不已,雨水冰冷刺骨而过,穿透他心,空空的一个凿洞落在上边,风轻易穿过又折了去。江子安不由地手脚冰冷,说白了他也就是半个瞎子,就算再耳聪感知灵敏,武功高强,但乍一到这陌生地方,也万万做不到跟个寻常人那样,更何况再一次失了叶轻阳的下落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

心上急切,这晷城有诸多出奇之处,心里记挂着叶轻阳,胡乱抓起桌上放置的剑匣踉踉跄跄地走着,一路上撞着了不少东西,哗啦呯嘭地落了一地。当他把手放在门上急要推开的时候,他突然就顿住了。

怀里贴着心口放着的一面八卦镜隐隐发烫,眉心那处宛若针扎,一波接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意袭来,江子安顿住,一手扶上额头,蹙眉之后猛然睁眼,那本是死气沉沉的眼底蓦然泛出一片血红近黑的颜色来。下一刻就失了踪迹,江子安停在原处双手抠在门上的镂花缝隙间,慢慢地弯下腰去,他佝偻着背合上双眼,另一手按压在胸口之上,缓缓吐气平复方才口中上涌的血气,只好按捺自己的焦急,消去找叶轻阳的念头。

不急,江子安对自己说,都等到了这一步,都已经找到了,不急,像是要极力说服自己一样,江子安一遍一遍地重复着,嘴里吐出的字句压下自己的情绪,他浑身似是脱去全身气力一般卧倒在地上,手攥着自己心口前那处的衣服,把自己蜷在一起,因着用力过猛手指却死死地压进了肉里。

且说叶轻阳离开了江子安身旁,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,他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,一肚子的火气不知要往哪处发,方才的恼怒就像是层阴云笼罩在头上,不痛快得很。

叶轻阳边想着边恶狠狠地一踢脚下的石子,那小石子乍一受到了此大力,猛地飞起砸到了前面挑货人的腿部,这挑货人正往着人群里钻着急冲冲地推开行人,这一击差点使那挑货郎腿一软跪下去。那体态健壮的汉子怒上眉梢,龇牙吐出一句脏话,骂骂咧咧地转头过去,那对三角眼溜溜转着是要找出那个不着眼的臭小子。

众人见他生得牛高马大的不敢招惹,连连退了几步。而始作俑者听到他这么一说,捏捏手上的骨节,嘴角一扬,迈着大步走到前面。呵,终于找到个发泄沙包。

叶轻阳挑衅地冲那大汉勾勾小指头,抱臂走到他前边几步距离扬声道,“是小爷我,碍着道了。哎哎哎,平身平身,小爷知道你知错了,那也别行如此大礼啊。哈哈!”

那大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见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,嚣张至极还让自己出了个难堪,不禁勃然大怒,三下五除二地爬起来,阔步来到叶轻阳的面前,举高临下地瞅着他。

这大汉身材高壮,叶轻阳较之可真真是不能比。叶轻阳打扮看着就像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,两手空空,长发高高竖起,着一身金黄衣裳,巴掌宽的腰带将他的腰紧紧一束,更显精神,端是一副英气俊朗的少年郎。但比上大汉可就有些不够看了,这大汉人高马大,叶轻阳也不算矮,但这个大汉却硬生生比他高了一个脑袋,满脸横肉,身上的腱子肉纠结地拧在一起,赤着上半身,一双熊眼凶恶瞪着他,从气势上就胜了叶轻阳一大截,反观叶轻阳面上仍是一副挑衅神色,一对俊眉扬起,毫不胆怯地对上了那大汉。

叶轻阳被他薅住衣领也不见得恼怒,扯得他向前踉跄小步,垫着脚仰头看他,咧嘴一笑,“怎么了,莫不是怕了……唔嗯……唔唔唔……”

猝不及防的叶轻阳被人捂住了口鼻,死命地往后扯去。这力度大得很,加之叶轻阳也无防备,被捂了个正着。一略为耳熟的声音在耳边想起,带着谄媚,嘿嘿赔笑几声,“这位小兄弟,别气别气,我家少爷他脑子有些问题,这回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
叶轻阳正在气头上,差点破口大骂,你才有个毛病了,说人还不打草稿了。他扭头一看,原来是今日见着的那干瘦老头,还是那身灰扑扑的袍子隐约见得从前是个白色模样,叶轻阳一个后肘击过去,被早有防备的老头一把接过,顺势点上了叶轻阳的几处麻筋,震得叶轻阳浑身一颤,活像是癫痫发作。

大汉狐疑地扫了叶轻阳一眼,看着叶轻阳的动作打扮,好像是接受了这一点,老头再接再厉苦着脸道,“这位小兄弟,我愿给些钱赔偿给你,“老头瞄了眼倒在地上的筐子,“大家都不容易的,你就行行好,再说这晷城的规矩……”

大汉面色一变,准备上手的动作也有了几分迟疑。这老头十分识得他人眼色,仗着自己年老瘦弱,谅他也不敢在晷城中随意出手,毕竟这城里的规矩虽说不多,但这条条框框还是能限制住些。

那大汉听了老头的几句,还是勉强应下了,接过老头递来的几小块碎银,眼睛就要黏在上边了,随意骂咧几句,拎起那筐子就走了。

这老头知道叶轻阳心有不甘,一手还扒着叶轻阳的腰带,不让他有发作机会。叶轻阳气得厉害,他虽说脾气不太好,从前有些吊儿郎当,但跟着他的主子一起晃荡,遇见的人不是青年才俊便是,这下作龌蹉手段他是头一次见着。

待得那人走远了,周围的人慢慢都散开,就还剩叶轻阳与那老头巴巴地站在原地,显得有些奇怪。那老头拖着叶轻阳到了一处僻静小巷里才停下。叶轻阳这才咬牙切齿道,“可以松手了罢?”

老头嘿嘿一笑,搓搓手,动作极其猥琐,他揩了把鼻子,全无从前见过的高人模样,“我们可真有缘啊,你先别谢,这事情还不算完。”叶轻阳微微一顿,老头像是明白什么,惊道,“你不知道?哈哈原来你身边的那臭道士还没跟你说,嘿嘿,还算是十分上心啊。”

叶轻阳一把抓住老头的袍子,咬着牙道,“什么意思?你快给我说明白!”

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故作高深地摆摆手指,“佛曰,不可说,不可说,你要是想知道,明儿过来那算命摊上找我。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转过头,又道,“对了,这一年一度的晷城庆典,你可千万不要错过。”

还未等叶轻阳再说些什么,这老头便挣开了叶轻阳的禁锢,身形几动,消失在叶轻阳的视线中。

出了这档子事,叶轻阳的心思也收了不少。转而想到江子安眼睛看不见,不方便,要好好照看他。不过也是件小事罢了,哪还会因此影响了他俩的情谊。叶轻阳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。

叶轻阳想着,把那老头扔出脑外,穿过巷子朝那客栈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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